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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4章 生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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閉眸之間,只聽到那呼嘯聲離自己越來越近,不過很快似乎轉了方向,從他的旁邊掠了過去,而且越行越遠。

隨著呼嘯之聲的遠去,感覺到擊在臉上的沙塵漸漸的少了,張浩天便睜開了眼睛。

等他站起身來,四下環顧,頓時暗暗叫苦。

原來,從他被“好脾氣”拋下馬背到現在,最多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,但是,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變了,剛才的山丘變成了凹處,而剛才的凹處卻變成了山丘,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魔手,將所有的景象顛倒過來。

更糟糕的是,此時的太陽已經躲進了雲層裏,天地昏暗,向他既分不清方向,也無法找到來時的路途。

其實,張浩天並不知道,自己躲過了一劫,適才那一陣風沙與呼嘯的聲音就是沙漠常見的一種自然災害“龍卷風”,無論人畜,要是被卷進去,甚至有可能飛到幾十裏開外摔下來粉身碎骨。幸虧“好脾氣”是一匹經歷豐富的老馬,曾經在沙漠中行走過,有著動物避難的本能,將他掀了下來,而且所處的位置也不是在“龍卷風”的中心,否則的話,真是兇多吉少了。

在進入沙漠之前,張浩天深知自己對情況不熟悉,還是很謹慎的,定下了只走一段距離就回走的計劃,可是哪裏想到會遇到這龍卷風,而且天氣忽變,現在沒有了太陽指引方向,路又不一樣了,他要是亂走,很容易成為無頭的蒼蠅,在這漫漫的黃沙裏迷失方向。

見識到龍卷風的威力之後,他更加謹慎了,便決定等待,等到太陽或者月亮星辰出來後,再根據它們辨別方向,回到小湖泊,在這沙漠,他最多尋上三天,不管碰不碰得上那些強盜,都要回轉,他到邊境的目的本來是想搞到武器,然後等周雪曼的病好些了,再悄悄的潛回蘭亞族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去,現在他已經在加魯那裏搞到了槍,而且對於草原的方向,他也漸漸的摸索出了心得,用不著退到邊境上去了,三天之後,估計周雪曼的病已經好轉,他就可以前行了,最好是回到達格族,找加魯說好話讓他帶路,等到了蘭亞族的聚居地外將他弄暈就是。

然而,自從進入這草原之後,的確是事事不順心,張浩天在原地等著,一直到夜幕降臨,太陽都沒有從雲層中露出來。更讓人痛苦的是,連月亮都沒有,他想通過天體來尋找方向的想法,顯然失敗了。

加魯的食袋裏只有兩個餡餅,張浩天已經吃了一個,見到“好脾氣”不停哧著氣,顯得很煩躁,知道它也餓了,便將剩下的餡餅咬了一小口,然後把另外的一大半都給了它,就連水囊裏的水也讓它喝得只留下了很小一部分。這倒也不是張浩天有憐憫動物的婦人之仁,因為他知道,來的時候是騎馬來的,要是餓死了“好脾氣”,就算判斷出了方向,要靠自己的腳走,至少也需要三倍以上的時間。真要殺馬飲血吃肉,也只能在逼不得已之時。

隨著夜幕來臨,氣溫頓時驟降起來,溫差顯然比草原上要大得多,張浩天沒有帶毛毯,冷得渾身發抖,還好這是夏夜,不至於將他凍成冰棍。

月亮星辰沒有如願望中的出現,張浩天也陷入了兩難的景地。如今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,如果沒有方向地亂走,萬一走錯了,那會把自己送入絕路。但是,要是明天還是一個陰天,他停在這裏,似乎也是死路一條。

思索之間,天生的冒險性格終於促使他做出了隨便找一個方向前行地決定。不過這個決定倒也不是完全茫無目的,他對這裏面的地圖還有記憶,知道這紮布汗沙漠遠遠比不上撒哈拉沙漠,只要找準一個方向行走,出去的幾率是很大的,他絕不能再在這裏坐以待斃了。

於是,他翻身騎上了“好脾氣”,在黑暗中舉目四顧,就隨意的朝著一個方向而去。

向前走著,一直到天色發白,仍然沒有走出沙漠,太陽不僅仍然沒有出來,天空陰霾,竟然灑落起小雨來,張浩天此刻的心情就像頭頂上的天空一樣陰沈。

現在他最擔心的是,自己走的並不是一條直線,畢竟在沒有坐標的沙漠中要確定一條直線是非常困難的,稍微的一個偏差,都有可能偏離方向,要是在裏面轉圈,那就危險了。

此時他詛咒起老天來,下雨也就罷了,可偏偏下的是絲一般的小雨,他想仰頭用嘴接雨水也是不能,而那些雨降落在沙裏,瞬間就鉆進去了,要得到一些水更是想也別想。

又走了幾個小時之後,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,而“好脾氣”行走起來也是有氣無力了。

眼前仍然是一片黃沙,張浩天也越來越知道了沙漠的可怕,默默的撫著行走越來越慢的“好脾氣”,心裏已經是一片的悲哀,“好脾氣”是哈斯其其格的愛馬,這幾天來對自己的幫助也非常大,可是,如果到了最後的關頭,殺馬喝血吃肉只能是他唯一的選擇。

正想著,忽然感覺到“好脾氣”的速度忽然加快了,向著他的右手方向而去,他連忙望去,只見在數百米的遠處,出現了一簇物事,等到近了些,這才看得清楚,竟然是十餘株仙人掌。

等“好脾氣”到了那簇仙人掌之前,張浩天一躍下馬,面對著這些外表沾著沙塵,長著密密麻麻的尖刺,灰撲撲中透出綠意來的仙人掌,他此時的感覺就好像是守財奴見到了金山一樣充滿了興奮與驚喜,而“好脾氣”也不停的發出低嘶,它顯然知道這種植物自己是無法下嘴的,便用頭來拱著張浩天,示意他弄給自己吃。

這時,張浩天從興奮中漸漸冷靜下來,打量著這些足足有半人高的仙人掌,忽然看到,很多的地方都是平的,竟然是被人削過,而且削的痕跡看起來還是新的。

如此的發現,讓張浩天又多了一層欣喜,在這個紮布汗沙漠裏,能夠削這些仙人掌的,無疑就是居住在裏面的那些強盜了,從痕跡上看,他們應該才路過不久。

肚子又餓又渴,他沒有再多想,拔出了插在腰間的彎刀,一刀就砍下了一大截仙人掌,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,將外面的刺削去,先餵到了“好脾氣”的嘴中,跟著自己又削了一截,猛的咬了一大口咀嚼起來。

仙人掌入口是非常苦澀的,但是,對於此時的張浩天來說已經是人間的極品美味,仙人掌的肉質很嫩,而且水份充足,比起草尖來,當然有天壤之別。

由於生存的需要,張浩天做了一件竭澤而漁的事情,那就是把十幾株仙人掌全部砍倒,與“好脾氣”好好的享受了一頓之後,便把餘下的仙人掌全部削了皮,然後脫下自己的內衣,打了一個大包,托在“好脾氣”的背上,重新穿上衣服後,就翻身上馬。

此刻,他的心已經穩定下來了,有了這些能夠食用又有水分的仙人掌,他和“好脾氣”至少可以維持三到四天,在氣候變化極大的沙漠,這三四天之間是不可能沒有太陽星辰的,如果不出意外,生命可保無憂,而且也能夠在沙漠裏繼續搜索,這裏無疑是強盜們經過的路線,他們就在附近也說不定,不過可以確定的是,強盜們要在沙漠裏生存,必定有可以紮營長期生活的地方。

騎在馬上,正在四下張望,想著該往哪一個方向而行,然而“好脾氣”卻“呼哧”一聲,不等他駕禦,自己小跑起來。

從“好脾氣”跟著自己開始,從來都是溫順聽話,不會亂跑的,現在自作主張的跑動起來,張浩天先是一楞,但很快感覺到“好脾氣”的跑動是有方向感的,忽然想起,哈斯其其格說這“好脾氣”是其父蘇合送給她的,而加魯也說過,阿爾敦楞王爺曾經三次征集三大王族的人進入沙漠圍剿裏面的強盜,蘇合是蘭亞族的族長,自然參與過此事,那麽“好脾氣”很有可能來過這沙漠,也許是這簇仙人掌喚起了它的某種記憶,動物求生的本能,有時候是超過人類的。

松開韁繩,任由“好脾氣”小跑著,見到它的速度越來越快,更加印證了它來過此地的猜測,張浩天開始警惕起來,取下了背在身上的馬槍握在手中,這兩天他已經研究過馬槍了,這種武器肯定是比較落後的,但威力比普通的獵槍要大,槍膛填滿可以連射五枚子彈,總的性能應該和當初日本人侵略中國使用的“三八大蓋”相近,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從這種武器改良而來的,他在C市的射擊訓練基地曾經練習過步槍,射擊當然不會有問題,但是,如果遇到那些強盜,他絕不能先開槍,否則是無法查到自己身世的。

大約半個小時之後,“好脾氣”已經向前奔行了一兩公裏,就在行進之間,遠方忽然現出了兩個黑點,隱隱間竟是兩個靠得很近的山丘。

又向前奔馳了一段距離,張浩天已經看得很清楚了,那的確是兩個山丘,對峙之間,形成了一個山谷,山上並沒有什麽綠色的植被,但是不知道山谷之中有沒有水源,如果有,那麽強盔們居住的地方很有可能就在裏面了。

行進之間,離那山谷已經只有三四百米,正在這時,忽然見到山谷之中有一群人疾馳而出,顯然是向自己攔截而來。

見到這些人,張浩天並沒有害怕,反而松了一口氣,因為他心裏明白,離自己身世徹底揭開的時候已經近在咫尺了。

不一會兒,那些人就到了張浩天的面前,並立刻散開將他圍住,手中的馬槍全都瞄準了他。

張浩天打量著他們,共有八人,個個是面容兇惡的彪悍大漢,年紀從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,大多衣袍陳舊,只有兩人穿著不是很合身的新袍,當然是才搶來不久的。

這時,他忽然做了一個動作,將馬槍一把扔在了地上,然後翻身下馬,站在了這些人的中間,什麽話也沒有說,而是快速的解開了自己蒙古袍腰帶,雙手拉住衣襟,猛的一分,豁然間就露出了自己胸口前那頭猙獰染血的白狼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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